笔区云谲 文苑波诡
——成都画院全国巡展序
林木
成都画院在中国国家画院举办的这个巡回展览，可能是当今各种类型美术展览中，内容最丰富而复杂以致难以归纳和描述的展览。
始创于1980年的成都画院是改革开放后全国第一批由政府组建的从事书画创作、美术理论研究和学术交流的专业艺术机构。而成都，作为西南地区最具魅力的城市，本身就聚集了大批美术人才。四川地区古代绘画值得骄傲的时期是五代。五代前后蜀时期的黄筌父子带动一批画家在西蜀创造过绘画的辉煌，并直接引领了北宋画院的风范。1000余年后，四川美术再度让人关注，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了。四川作为大后方，几乎聚集了全国绝大多数的优秀画家。抗战期间的画家们，如林风眠、徐悲鸿、张大千、赵望云、傅抱石、关山月等多在四川，其创作主题大多仍与四川相涉。此后，各地到四川作画乃至生活的画家也很多。这对偏于西南一隅的四川绘画来说，算有地利之便。
作为西部的四川绘画之发展，与东部绘画中心是直接相关联的。仅从成都画院画家（本文泛指画院包括顾问在内的各类成员）的求学经历就能看出。冯建吴就读于吴昌硕之子吴东迈所办的上海昌平艺专，老师是黄宾虹、王个簃、潘天寿。张采芹、吴一峰是上海美专刘海粟的学生，吴一峰1932年随黄宾虹入川又因情而留，成为四川画家。苏葆桢、岑学恭、黄纯尧是中央大学艺术系毕业，直接师承徐悲鸿、张书旂、黄君璧、傅抱石。沈福文、李际科、李文信是国立艺专毕业，受过潘天寿、林风眠的教育。李焕民和徐匡则来自中央美院及附中，李焕民直接受教于徐悲鸿。吕林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过。李琼久从四川美专毕业。当然，如胡伯祥、孙竹篱、黄稚荃、朱佩君、赵蕴玉、李少言、丰中铁、李道熙等，或因新学未起，或因文人戾家之习，或因自学成才，或因拜师学艺，皆以诸种传统方式习画成名。20世纪上半叶中国东部各类美术专业学校的美术教育状况，及因此种现代教育而引起的各种现代美术思潮，都通过这些学生或这些学生在四川的再办学，而深刻地影响着四川地区中国画的风貌和发展。尤其是以冯建吴、李文信领衔的四川美术学院中国画系，20世纪50年代以来为四川地区中国画界培养了大量人才。
故从参展画家的学派来源，就几乎包罗了20世纪各种主流性倾向。例如来自国立艺专系统就受潘天寿、林风眠教学思想影响，或以强悍笔墨取胜，或以中西融合之风见长；有中央大学艺术系或中央美院徐悲鸿教学背景者，则有素描之坚实基础而出之以笔墨；直接受海派吴昌硕、黄宾虹系统影响者，则有笔墨严谨之讲究；从师徒相授之法习艺而成就者，或承传有序古意盎然，或有乃师之风门庭显著；纯凭兴趣自学成才者，则个性突出风格别致。参加此次展览的画家中还有四川美院不同年代毕业的各专业的艺术家，他们有的是上述一些先生的学生，又是本展中一些更年轻艺术家们的老师。本次参展画家年龄跨度近百年。在前辈画家中，1899年出生的周抡园就学于北平大学艺术学院（即前北京艺专），老师是齐白石、萧谦中、萧俊贤。而年纪最小者有1988年出生之“80后”。从纵向上看，参展画家风格中有新兴版画时段，有跨越了五六十年代的苏派画风及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流行时段，八十年代之批判现实主义，“八五新潮”之现代主义，九十年代之笔墨写意，工笔制作画风，近十来年之“当代艺术”与回归传统之油画中国风、国画写意精神强化风……从横向上看，参展作品各绘画类别齐全，从国画、油画、版画到水彩、书法、影像艺术。风格亦多种多样，以国画论，则有水墨写意、工笔设色、岩彩制作；以油画论，现实主义、表现倾向、写意倾向，现代主义、当代艺术。题材亦包罗万象，风景、静物、人物、山水、花鸟，四川之大山大水及少数民族题材或有地域性特点……
四川在西南一隅，当自有其不同于东部的人文环境与自然环境。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独特的一方水土培育出文化艺术独特的风貌。当年南京的傅抱石有感于四川的丰茂林木而创散锋皴法，黄宾虹青城观夜山而强化点子积墨浑厚华滋，陆俨少乘木筏过三峡，而有其云水颤掣之别致勾勒……故傅抱石有入川画不出好画，对不起四川山水之说。傅抱石一生最好的作品，大多也是在四川所作。至于四川的张大千，虽早年离川于江浙京城乃至世界各地发展，其创作之主题，大多仍与四川相涉。四川地处青藏高原边缘，有着与我国东部完全不同的绝美山水。以三星堆文化为早期源流的四千年巴蜀文化和“天府之国”的人文环境，即使在中国美术史上也可引出三星堆青铜器、金沙太阳鸟、汉代画像砖、五代黄筌宫廷画、宋代大足石刻等名闻全国独具特色的美术史经典。当代画史上，亦有前述川籍著名大家张大千，人物画大家蒋兆和。以此为背景，当代四川地区的绘画发展现状，以此次成都画院的展览为窗口，亦可一窥其貌。
在本展各位画家作品所属的不同画种、不同画科、不同风格、不同题材、不同时代思潮特色中，哪些是四川的特色呢？这里有20世纪80年代初轰动一时的“四川画派”油画的画家们，有版画界公认的“四川版画”群体的中坚，有遍及各画种中四川山川风物的表现，或许还有各位画家作品中呈现出的平和、幽默、崇高与大气……这是地域性特征？还是个性之使然？或许，在交通与信息相对封闭的时代，地域性群体性特征更易显露，而信息时代的到来，艺术中的特色，更多的则是艺术家个性之使然。就连当时画坛公认之“四川画派”和“四川版画”群体中的画家们在今天也都各行其是各画所爱了。要在这些人中再找出画派共性，就不容易了。成都画院这次巡回展，虽冠以地域之名而让人难以归纳和总结，可能即因于此。
（作者为四川大学教授）
七年以后再进京
——写在成都画院优秀作品全国巡展（北京站）开幕之际
王民平
案上纸墨依旧，笔下气象常新。
7年前的2010年，也是11月，为纪念成都画院建院30周年，成都画院专职画家作品在中国美术馆展出。7年后的今天，成都画院优秀作品全国巡展经过了在西安、南京和德国杜塞尔多夫、奥地利林茨展出后，在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举行北京站的展出。
7年前参加展览的20多名画家退休得只留下4个人，在青黄不接的情况下，我们通过面向全国公开招聘，在百里挑一的层层考试、考察后，把画家队伍补充到目前的17名在职画家的规模。在多年的摔打锤炼中，经过老一代艺术家谆谆教诲和手把手地传帮带，他们慢慢地成长、成熟，可以展开翅膀飞向北京，飞到全国各地，甚至国外。
这，就是这次进京展览的重要目的。
我们把老中青三代艺术家的作品呈现给首都观众，以此展示成都画院的艺术文脉，也展示成都画院重视学术的一贯立场。
7年里，我们还成功实现了成都画院的开门办院。我们将成都画院美术馆改造为成都市美术馆，实现了每年为社会奉献四五十场公益性展览、观众数百万人次的艺术担当；我们将画院馆藏从1000件增加1500多件，馆藏价值翻了一番；我们多次组织如“南方丝绸之路”这样重大题材的创作工程，使成都画院的艺术作品不断迈向“高原”“高峰”；我们经常组织艺术家走边关、下基层，使高雅艺术紧紧地贴在人民身边……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习近平同志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再一次高屋建瓴地给文艺指明了方向，要求艺术以人民为中心，重视现实题材的创作。成都画院将在十九大精神指引下，勇立潮头，再创辉煌。
（作者为成都画院院长、成都市美术馆馆长）
